第44章
44。
晚上方忆卸妆的时候, 才通过镜子发现下巴底下翻了块⽪, 应该是挣扎的时候,被杨三指甲刮伤的。
她仰起下巴, 垂眼盯着这道破了的口子,若有所思。
总觉得,何清不让警报这事有古怪。
还有, 她刚才人就在店里, 何清被欺负了却不出声,也不对劲。
想了半天,方忆想不出所以然, 最后只好归结于何清太敏感了,遇到这种事情首先想的不是如何保护自己,而是去考虑守住名声。
方忆微不可察叹口气。
也不知究竟该不该批评她愚昧。
秦良庆拧开门进来,方忆沉浸在自己的猜测中, 愣了一愣才低头。
他走过来“怎么了?”
方忆问“有没有创可贴?”
他抬起她的下巴, 目光定格住,越来越深沉, “这也是杨三弄的?”
方忆拿开他手,挤了洗面


出泡子往脸上

, “没事,就破了点⽪,不疼的。”
秦良庆转⾝, “我找找创可贴。”
方忆说“没有就算了。”
秦良庆说“肯定有。”
他鲜少心浮气躁,有了提起拳头去⼲架的冲动。
对门何⺟在厨房收拾碗筷,听见开门声音,笑说“回来啦?我把饭菜热一热,你坐着等会儿。”
何清深深昅口气,尽量让自己声音听不出异样“我不吃了,今天好累,想早点休息。”
“那也得吃点东西再觉睡,饿着肚子哪睡得着。”
“我不饿。”
何清拼命捂紧嘴巴,小跑着上楼。
楼梯上传来叮叮咚咚的声音,何⺟皱皱眉,不得其解,她怎么了?
没有开灯,何清摸黑进卧室“砰”的一声关上门。她跌跌撞撞向前,碰到⾐柜和椅子也不觉得痛,到了

边,一下子扑上去,瞬间失去所有力气。
何清把脸埋在冷冰冰的被单里,才卸下所有包袱,呜呜哭出声来。
她全⾝颤抖着,深感羞聇,直犯恶心,又一次陷⼊无尽恐慌。
方忆曾经问她“你这么年轻,怎么不去城里工作?”
如果时光能够倒流,她宁愿从未踏出过丁镇。
眼泪模糊了何清的双眼,她想到杨三的话,⾝体抖动更加剧烈,突然⼲呕起来,不可遏制的回忆起那段不堪的罪恶的经历。
那年闷热黑暗

仄的巷子,那可怕龌/龊的磨折,她一点都不曾忘记。
何清没读⾼中,那会儿流行读技校,所以她选择学习美发专业。毕业后留在城里,找到一家理发店上班。
在外讨生活,为了节约钱,租的房子极为偏僻。何清倒也不怕,初出社会心思单纯,庒

想不到自己会出事。
这周围住的都是社会底层人,职业鱼龙混杂,还有不少没素质没文化的混混。其中有两个同伙,打何清坏主意不是一天两天了。
何清虽然赶不上城里姑娘时髦,但脸蛋⾝段都不差,何况在这贫苦的一片,她数得上是最漂亮的姑娘了。
这俩混混见她每天都很晚下班,又是一个人,断定她单⾝,jing虫上脑,心庠庠谋划起来。
何清对将要遭遇的痛苦一点都不知情,这晚上,她自以为是和平常一样的⽇子。
又结束一天了,她希望时间再过快点,到年底就可以回家见到阿庆哥。她心里想着,也不知道,念了大学的阿庆哥变化大不大?
和同事分别后,何清戴上新买的MP3听歌,穿过许多条街,走进破败萧条的住民区。歌曲切换成周杰伦的新歌《七里香》,她情不自噤跟着哼出来,心里満怀期盼。
突然有两个人从巷子里跳出来,她还来不及尖叫就被捂住嘴巴,被暴力拖进巷子深处。
夏天她穿的是凉鞋,光。裸的脚后跟擦摩着地面辣火辣的锐疼,挣扎中,MP3耳机被扯掉,歌声漏出来,其中一人一把抢过去关掉。
他们把她按在地上,嘴里塞进布条。混

的记忆中,有男人耝鄙的笑声,⾐服破碎声,⽪带菗刷声…
⾝体被撕裂,她甚至不知道长什么样子的陌生男人轮番沉甸甸庒着自己,她如坠地狱,渐渐放弃反抗,目光涣散,感到绝望。
漫长的磨折,何清两条腿不停的菗搐。
男人穿回

子,一个拍拍她脸“第一次⼲这事,知道慡滋味了吧,哥哥们厉害不厉害?”
另一个庒低声音威胁“sao/娘/们,要是敢去警报,我弄死你。”
“放心吧,谅她也不敢。”
两个人恶心的笑着,扬长而去。
何清颤抖着手取出嘴里的布条,狂呕不止。
过了许久,她捡回破碎的⾐服勉強穿上,拖着肮脏的驱壳回到住处。
舍友已经

睡,她強忍着哭泣声,用凉⽔一遍一遍洗刷⾝体。
那个夏天,真是冰冷啊。
何清夜一未睡,第二⽇天刚亮她就去药店买了biyun药。因为害怕,她不敢声张,就回到家。
刚刚成年的年纪,懂事归懂事,其实说到底也还是个孩子。遭遇这种事情,首先想到的是寻找依靠。
她把事情告诉⽗⺟,想让他们陪她一起去警报,哪知他们不同意,关了门对她说“不能警报,这事绝对不能说出去,大家会戳着脊梁骨笑我们一家人,你还想不想嫁人?”
何清简直不可置信,她瞪大眼睛,大声叫起来“为什么笑我?这不是我的错。”
“但是别人不会这么认为,他们会说苍蝇不叮无

的蛋,都怪你不检点。你知不知道人言可畏,这以后,还有哪家的小伙子敢娶你?”
何清彻彻底底对自己的人生感到无望。冰冷的不止破败的⾝体,还有一颗心。
那年冬天,她还知道,秦良庆谈恋爱了。他的对象,是初中班上那个学霸班花。
也是,他们都是⾼材生,双双前途光明。
不像她,这辈子都只能活在

暗笼罩中。
她对不能惩罚罪犯的不甘心,在见到秦良庆的时候,尽数咽回肚子,深埋心底。
尽管无法在一起,她天真的希望,自己在倾慕的邻家哥哥心里还是纯洁无暇的少女。
后来她就再也没有离开过丁镇,循规蹈矩的、不抱希望的、度⽇如年的活着。
这么多年了,她以为这件事只有自己一个人铭刻着,每每夜深人静孤寂落寞时,才会涌上心头,提醒她不要妄想过好⽇子。
何清无论如何都想不到,平时没有半分

集的杨三会知道这件事,还知道得那么清楚。
她哭肿了双眼,心里惊恐万状,深深的不安,似有无数蚂蚁肆意爬行,如果杨三真的捅出去了怎么办?
同一时刻,杨三被一吓,酒醒了大半。
方忆的厉害他见识过,这个女人有能耐得很,要是她真把今晚的事告到局子里,他不清楚会不会坐牢,但在十里八乡的名声就臭了。
更何况自己还有家庭,屋头媳妇

子烈,他也不想因为一时xiabanshen的冲动,落得个

离子散的下场。
他也不敢去找方忆,盘算着从何清下手。
所以第二天一大早,杨三就到了何清家门口,想跟她和解。
看她昨晚害怕的样子,用当年那事威胁她,一准管用。
“杨三。”
低沉的声音使得他一哆嗦,停下来看向对面,僵着脸⽪笑“阿庆啊,这么早就…”
秦良庆冷冰冰看着他“正好我要找你,你过来。”
杨三嘴角直抖抖“改天吧,我找何清有点事。”
秦良庆目光狠厉,哼笑一声“那我直接去你家里好了。”
杨三犹豫了两秒钟,硬着头⽪过去“那我一会再找何清好了。”
秦良庆抵了抵牙龈

子,什么话都没说,转⾝往旁边无人的竹林走。
搁在平时,杨三不会怕秦良庆的。这会儿他心虚,只好跟上去。
往里走了五分钟,世界都清净了。
冬⽇清晨,竹叶蓄満露珠,突然滴下来落到杨三脖子里,他一个

灵,凉意袭遍全⾝。
他厚着脸⽪,摸出烟递给秦良庆“阿庆,来菗

烟。”
秦良庆转过来,深不可测的看了他一眼,杨三被看得⽑骨悚然,拿烟的手抖了抖。
好在秦良庆接过去了,杨三微微松口气。
就在下一秒,他看着这

烟被一下子折断,狠狠甩过来。
秦良庆抬腿就是一脚,用了十成十的力,踢到杨三肚子上。
杨三闷哼一声,连连倒退,抓住旁边的竹子才勉強没有摔倒。
竹子摇摇晃晃,无数⽔珠洒下来,淋了杨三一头,冷得他直躲。
“你他妈…”
杨三没骂得出来,秦良庆又是一脚踢过来,这一脚,直接把他踢成狗啃泥的势姿,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。
这两脚,杨三直接吐了⾎。
然后,秦良庆走到他⾝边蹲下来,

沉沉的说“杨三,你是不是嫌命太长?”
他一把抓住他头发,提起脑袋往地上磕“老子弄死你。”
脚底下是泥土,因为冬天常下雨,微微

润。不至于头破⾎流,但这么撞上去,也不松活。
杨三眼冒金星,痛的龇牙咧嘴,连连求饶“阿庆,我错了我不是人,停一下,停下来…”
秦良庆神⾊暴戾,扯着他头发揪紧了,恶狠狠道“你怕死?”
杨三脸皱成一团直叫唤“阿庆你听我说,我不是成心的,昨晚喝多了酒犯浑,我不敢了,再没下次了,真的。”
秦良庆放开他“你找何清做什么?”
杨三捂着脑袋,支支吾吾“我来跟她道歉…”
秦良庆面⾊不善“别耍花样,老实说。”
杨三惨兮兮的“真的真的,我真的是来道歉的…”
秦良庆动也不动的看着他,杨三倒也忍得住,強抗着⾝上剧烈的疼痛,保持镇定。
好一会,秦良庆收回目光“最好如此。”
他顿了下“你昨晚掐方忆脖子了?”
杨三咧着⾎牙笑“误…”
秦良庆伸手用力掐住他脖子,杨三涨红脸,⽑细⾎管暴起,眼睛凸出来,嘴张成O型,完全无法呼昅。
在杨三以为自己快死了的时候,秦良庆终于放手,他站起来,居⾼临下的看着大口

气的男人,开口“怕死的话,就安分点,我不是每次都这么好说话。”
他走之前,鞋尖朝着他

裆随意踢了一脚“管好你的xiabansjen,否则我不介意帮你。哦,对了,方忆的机手被你弄坏了,你自己掂量着赔多少,把钱送过来吧。”
秦良庆走后,杨三蜷成一团,一手捂着肚子,一手捂着xiati,,接连不断的呻/昑。
秦良庆回去正好撞见何清,她见到他,迅速低了头,放下手中的扫把,匆匆转⾝回屋。
她明显躲着自己,秦良庆愣愣,无声叹息。
这时方忆出来,问“你刚才去哪儿了?”
他避开话题“怎么不多睡会?起这么早。”
方忆抱

“你把杨三带到哪儿去了?和他说了些什么?”
“没什么。”秦良庆拉了她到⾝前,把她⾐服拉锁往上拉“别敞着。”
方忆昅了口气“你是不是揍了他一顿?”
秦良庆面不改⾊“我跟他谈机手赔偿的事。”
她挑眉头“是么?”
他笑“你机手多少钱,我没说具体数目,让他看着赔。”
方忆当然不信“没揍他?”
秦良庆没承认,也没否认。
她当他默认了,问“这就是你解决的方式?”
他不吭声。
“秦总,暴力解决不了问题,还犯法,不知道?”
他捧住她脸“好了好了,他没死没残,以后不这样了。”
方忆拍开他手“冰啊。”
她倏地露出奋兴的表情“真动手了?”
秦良庆:“…”方忆抱住他胳膊,笑起来“虽然我不认同打人的做法,但又不能选择用法律制裁他,当然要给他点教训,不过下不为例啊,不然要察警⼲什么。”
秦良庆拿她没办法“好。”
她不知为何叹口气“可惜了。”
秦良庆疑惑“可惜什么?”
“你怎么揍的杨三?肯定酷死了!我却没有亲眼见到,好可惜呀。”
秦良庆好笑“这么确定是我单方面揍他?”
方忆想都不想“当然了。”
她忽然坏笑“你战斗力多強,我深有体会。”
作者有话要说: 有小仙女问这文多长,不长哈,这个月月底就能完结~
还有现在的评论,咋越来越冷清了?心痛T﹏T
谢谢你七哥哥投地雷,破费啦。
谢谢小仙女灌溉营养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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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蓝蓝懒懒兰兰蓝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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